武裝綠色戰士,因應氣候變遷-顏嘉成

顏嘉成
2015-11-19發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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講者介紹

國立東華大學社會參與中心研究員顏嘉成,於國立台灣大學建築與城鄉研究所碩士畢業後,投入、參與多年的城鄉規劃與社區工作。2005年移居花蓮,投入社區、部落營造工作,運用樸門永續設計的概念,進行鄉村之產業發展與生產方式的轉型,參與豐南水梯田、豐濱大港口水梯田復育計畫、台東安朔部落森林咖啡等工作,現為加納納部落合作農場、富里天主堂綠生學習農場、玉里鎮綠生米推動、黎明向陽園區綠色療癒規劃等顧問。

除了在台灣東部地區進行樸門永續設計協助與諮詢外,並積極參與國際樸門運動與串連,進行中國(香港、北京、杭州、泉州)、馬來西亞等樸門教育發展;近年來透過綠色戰士工作坊的操作與概念在社區、部落與大學中,進行永續生活、因應氣候變遷的推動與實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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影片介紹

樸門永續設計(Permaculture Design)強調觀察大自然的運作法則,透過巧妙的生態設計方法,應用於人類的日常生活。

綠色戰士即是運用樸門設計在災前建立永續的自給自足安全社區、災後快速建置避難居所及淨水、能源、衛生設施,並生產自給自足的安全食物,強調以實際行動來因應地球氣候變遷可能引發的問題。

花蓮迦納納部落地處舞鶴台地山坡上,逢雨必成災,近年結合花蓮樸門永續生活協會及東華大學社會參與中心,展開自主防災,武裝一批批的綠色戰士,積極因應氣候變遷。

綠色戰士的養成,不只發生在社區,也發生在東華大學的校園裡。透過實務工作者第一手的分享,帶領你我認識綠色戰士背後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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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稿

大家好,我是嘉成,來自花蓮,但是在台北長大。從小記憶都是在城市區域,所以到了花蓮,很多人第一個會問,你為什麼會選到花蓮。

其實你住在城市,一定會有泥土的記憶,一定會有一些鄉愁的感覺,是想要去尋找的。就在我長大,成年,然後一直移動的過程當中,我選擇了花蓮,停留在這個地方,而現在我所在的地方是在花蓮東華大學。

我平常是在東華大學,但是也在部落,也在社區。每一個人其實有多種不同的角色,在不同的角色裡面,去處理,去結合在一起。而今天要跟大家來分享的是,這幾年,我們在花蓮跟在地社區操作的事情。

武裝綠色戰士面對氣候變遷,可以很大,也可以很小,其實就是一個全球性思維,怎樣去面對氣候變遷,但是在地深根的操作,怎麼去實踐這件事情。

有人會覺得很難,可能覺得你的專業跟這個差距很大,怎麼去做這件事情?在這裏,其實我們試了各式各樣,不同的方式。你會發現,每個人跟氣候變遷,跟這些事情都是相關的。

這是在中橫,走一趟中橫,你會看到台灣農業非常極致的利用土地的狀態,你會發現,有人還是用人定勝天的方法在看這件事情,包括農業的超限利用,包括農業、肥料,還有農藥的問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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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會看到這些各式各樣的東西,在這個極端氣候變遷的一個狀況下,我們還是一樣,用這樣的方式對待土地。可是回到生活,該怎麼樣去面對,你看到這些生產面的東西,你怎麼樣去處理這件事。

另外一個問題是全球化,你會看到農村是缺工的,很多鄉村的人到城市裏面去工作,農村幾乎是找不到人。

這一塊田是鳳梨園,很多人不相信,說這是草,雜草地啦,怎麼是鳳梨園?但它確實是鳳梨園。它是一個在當代農業缺工的狀態下所發展出來的模式。有人覺得這個做的很好,用了自然農法,讓鳳梨自然而然長滿,各式各樣的雜草也在田裏。所以我們的鳳梨幾乎不套袋的,因為雜草就幫它蓋住了強烈的陽光,也不用幫它打個小洋傘,因為不會曬傷,好像因此可以從困境轉為優勢。而田間常常出現的勞動力,就是這樣一群的大哥。

在社區、部落裡我的年紀還算嬰孩、小孩,非常小的小孩,整個部落裡面,就是我最年輕,所以要找到年紀比我更小的,基本上是很難。這些媽媽們,我們都開玩笑講說,十八姑娘一多花,從十八歲採茶,採到了八十歲還在採。民國七十六年,台灣的茶產業發達,這群人就開始採茶,採到現在,農業問題還是一樣,鄉村並沒有因為推動農業,而吸引了更多人,農業也沒有因此而蓬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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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餐桌上的食材,有很簡單的東西,你可以看到,竹筍、竹筍、這還是竹筍。有人就問我說,這個是幾菜幾湯?很抱歉我們這個是八菜一湯,就八種菜全部都在裏頭,外面全部都叫小菜,小菜四碟,很豐盛。

這個地區食物的思維,是很多東西不用跟外面採購,所以在鄉村待的這幾段時間,讓我看到一個地方,是農業操作的方式,不見得跟遠端你熟悉的食物系統相連。

另外,在鄉村裡面,會記得印象中的味道。味道其實是勾引你的記憶,非常重要的關鍵,在鄉村裡一定要嘗到這三種東西,三種味道。

第一種是有家的味道,那種吃下去,會想起各式各樣在歲月中發生過的事情;第二個是沒有油味。沒有油是什麼,不是不加油,不是炒菜不用放肉絲的那種,而是最短的距離,就近,就在你的餐廳旁邊,在你住家旁邊,沒有開車汽油味的味道;第三個,有釀的味道,這幾年一直在推動責任旅行,但是有很多的責任旅行,只做到第一步。有釀的味道,叫做有準備的味道。我們為了要讓這一群客人來,在三個月前,甚至半年前,就要準備這些食材,這些是屬於釀的味道。

我自己學的是建築,學的是景觀,學了幾年的,做了幾年空間專業的事情,到了鄉村,會發現這件事情,其實是沒有辦法立刻做的。那很多人問我說,嘉成你好像學的是農業,我說很抱歉,我念的不是農業,我學的是空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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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去做九二一的災後工作,重建工作。所有的災害發生的時候,第一個會進到社區的人是誰,就是社區自己的人,所有能夠面對處理這件事情的人,其實是社區本身自己的人。所以我們很多東西,會開始從生活裡面做起,而不會是跑到很遠的地方去,在社區裡,在部落裡,我們開始去解決一點事情。

我學的是空間,但在社區裡,開始做空間的事情,已經是六年後,前面幾年時間其實在做農業,跟地方一起種東西,一起學習如何做東西。到第六年的時候,開始做空間改造,改造的過程會發現,這些東西都是自然素材,你可以用最近的距離,取到這些東西,從生活做起,從生活做起。

還有另外一個就是,吃喝拉撒,剛才是種東西,這是排東西。城市有城市的汙水處理廠,鄉村有沒有鄉村的汙水處理廠,幾乎沒有聽過,所以常常看到,鄉村的東西,就是直接透過水溝,就排出去,所以就有一條黑黑的水溝,直接流到田裏。

肥水不落外人田,肥水污染自己家的田之後,再汙染隔壁的田。在這裡,我們也試著去做汙水處理,從生活做起,解決鄉村的問題,變成是一個必要的技能。

右邊是一個禽畜養殖的空間,左邊是一個鄉村廚房的披薩窯,兩個都很流行,都是時下很流行的自然建築元素。有人問我說,你的窯要蓋多大,我說窯要蓋多大,爐子要蓋多大,取決於池子要挖多大。池子挖起來的土,最後就變成你的窯,變成你的爐子,所有的東西,都是有關聯,不會憑空出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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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開始,我打算在這池子裏養鴨子。在部落裡面養鴨子,就是準備一個水桶,幾十隻鴨子,要去玩水的話,要輪流排隊去玩,那當做了這個很大的鴨子池塘的時候,做的時候,鴨子還每天過來巡邏、監工,告訴我們要趕快做好。每天鴨子們就會來巡,這些都是與環境的關聯。

另外,除了在社區,我們也開始在大學裡做一點事情。東華大學將近兩百六十公頃,有大部份是屬於草地、森林,建築物的數量其實不多。兩百六十公頃的校園,每一年要花多少的人力、物力去維持校園的美觀,校園草皮可不可以吃,沒辦法吃,就連山林採集的阿美族人,經過草地的時候,可能還覺得這個草地真難吃,那我們怎麼樣改善草地呢?

學校裡面很多的落葉,每天學校清潔人員,會蒐集落葉,有一天我們就跟這些人說,我們可不可以也要一些落葉,我們想要做點事情,就在學校草地上,就堆起了落葉堆肥。

原本堆起來的是一座山,但是大家會覺得農業就是這樣一成不變,一條一條的,沒有藝術感,所以我們就把它做成一圈一圈的,放的地方還在藝術學院前。藝術學院的人經過的時候,還發出哇的一聲,覺得這是哪一個地景大師做的。

接下來是可交換的菜園,你可以拿各式各樣的東西來交換,來換你所需要的。學校裡面有各式各樣的廢棄物,包括落葉,當然也有一些人造的,像單車,明年會有一千多個人進到學校,然後也會有,很多的廢棄物,留在裡面。所以我們善用這些廢棄物,來做一點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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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些實作看起來好像是在玩,但是它是讓玩的這件事情,透過操作、動手、記憶,轉換變成腦袋的。過去教育跟現在的教育是完全不一樣,在鄉村其實一直受到很多關注、培力,或者是各式各樣的課程,進到那個地方去,可是他們很熟悉的就是動手做,動手做東西,才會記在腦袋裡面,我們透過這樣子,共做共享的方式,來訓練,甚至是在這樣的過程,去解決地方的問題,提供城市的連結。

我們每年會辦很多的工作坊,每個工作坊都是收費的,對城市的人收費,對鄉村的人打折,對社區的人,甚至還可以免費,至少三種不同的訂價。這三種不同的訂價,一方面,也讓城市的人,進到鄉村裏面來學習,一方面也可以解決社區的問題、地區的問題。

這張照片裡,他們其實是在跳一隻舞,在跳一種把土地踩平的舞,要把土地夯實一點。我們在做一個臨時的集會所,一個自然建築,完全都用人力來做,所以,必須要用很開心的方式,把土地夯實。他們開始玩起大風吹,這個大風吹,是超級大風吹。

我們也在學校,做這件事,包括學生會有自己實習的菜園,在這大學裏面,校園空間是誰的?不會是學校,是屬於學校每一個人的。所以在這裏面,做這樣的事情,也包括在學校裡,留了各式各樣的種子,我們有自己留的種子,有自己的種子銀行,這些種子銀行,都有一個平台可以交換。

[15:00]
左邊這個是我們的教室,在選課系統裡面,有一個課程號碼,但是離這個地點有點遠,但是當我們說我上課的教室是這裡時,學生會覺得,對,這就是我們的教室。

綠色戰士有一很重要的一點是,要武裝起自己,你才能夠面對這些東西。用一個小故事來總結,我為什麼在大學裏面開這些課程,為什麼在地方做這件事情。

我有個學生,在我們開這門課的第一天的時候,他拿了一封信,是學校的輔導中心老師交給他的,這一封信告訴我說,這個孩子因為有精神上的問題,所以必須服藥,吃了藥之後會課堂上打瞌睡,請原諒他。第二節,我們就出去,就開始在戶外工作,學期末的時候,這個孩子回來告訴我,他這個學期,只要是禮拜五上這門課,那一天整天可以不用服藥。

武裝綠色戰士,不是只有解決環境的問題,而是在解決人的問題,我們看起來好像是在解決實務問題,但是,他會重新把你根本的問題給解決。好,那我的分享先到這邊,謝謝大家。

主持人:謝謝,謝謝,顏研究員的分享,綠色戰士的故事非常精采,想跟您請教,能不能多介紹一下綠色戰士的精神,或者實際上的操作。到底怎麼去武裝地方的民眾,或是學校的同學。這樣子經驗,有沒有機會,複製到其他的社區,讓更多的團體,能夠一起參加。

好,其實綠色戰士讓每一個人都變成,那個地方的一個種子,基本上我們不幫他準備工具,操作的東西都是要自己找,比如說你的鋤頭。找看看什麼鋤頭適合你,哪一把工具最適合你的手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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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時學生就因為這點跟我賭氣,跟我講說:老師,為什麼課堂沒有準備工具。我說你要準備自己的工具才比要好用。

第二堂課,他帶了湯匙來挖,很努力試著挖十幾公尺的玉米溝,那一節課,他成功挖了三公尺。在三公尺左右,湯匙斷掉,插到自己的手。那一天之後,他就準備了自己的工具。

所有的工具自己準備的,會好好愛惜,會把他包得很好,放在身上。這個武裝的過程,其實是在讓他,重新反省,不會只是在做實務的事情。

訓練、訓練人這件事情,不只是提醒他去處理原來實務的問題,而是去處理他原本人的問題。所以,我們的學生會變成,不管是學生的部分,或者是社區的部分,都會讓他們自己先武裝起來,重新去反省,去處理跟自己最貼近的事情,所以他會變成是一個有趣的操作。

這樣子的模式,有沒有可能複製,其實在很多地方,都不斷在發生,不可能不叫綠色戰士,可能叫環保小尖兵,可能各式各樣的,但是其實就是要讓他動手做,就是最重要的。

接下來的我們也會在花蓮、臺東,開始去校園做各式各樣的翻轉,在社區裡面做各式各樣的翻轉,讓更多的種子,在社區裡產生更大的效果,每一個人都變成綠色戰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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